第131章 第131章-《朕只想要GDP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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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九公主的话,令邬二郎如坠冰窟。

    诚然,作为邬家嫡支仅存的子嗣,他因为母亲从前举全家之力对李峤进行资助有些不满,但这埋怨其实也只存在于言语和内心之中,并没有落实到实处。

    因为邬二郎很清楚,如今邬家表面上的花团锦簇,其实是空中楼阁,而李峤虽然出身低微,门第清寒,却是支撑邬家这座堂皇大厦屹立不倒的根基!

    若是李峤出事了……

    首当其冲的便是翠翠,其次必然是邬家!

    想到此处,邬二郎再也坐不住了,匆忙同九公主说了几句,便循着来时的小径翻窗离开。

    他本是文弱书生,今日当然也不是只身前来,另有一队忠心于邬家的扈从在外接应,见他出来,正要发问,邬二郎却无心说,匆忙上马,借着夜色离开了这座山寺。

    此时城中已经是宵禁时候,然而对于真正出身高门的人来说,区区宵禁又算得了什么?

    邬二郎有邬家这面金字招牌在,又是九公主的小叔,当然无人敢拦。

    夜色已深,街道上却是喧嚣依旧,宝马香车,络绎不绝。

    帝国的京都是一座能够容纳百万人的偌大城市,能够囊括这世间第一等的繁华,然而天子西逃,也将百官和勋贵宗亲们带到了这座稍显偏僻的小城,这个昔年落寞萧条的所在,瞬间被世间荣华所充斥。

    邬二郎进了城,骑马穿行在道路之中,只嗅得酒香入鼻、胭脂芬芳,四处珠光辉映、丝绸夺目,恍惚间想起年幼祖父在时,说起太宗皇帝在时之态,路不拾遗,夜不闭户,天下俨然,规行矩步。

    再去看如今情状,不能不说是一大讽刺了!

    他打马到了李峤府上,使人前去通传妹妹。

    此时已经是深夜时分,邬翠翠早已经歇下,只是来的乃是她的娘家兄长,侍从们自然不敢迟疑,匆忙前去回禀,婢女又将其从睡梦中唤醒。

    邬翠翠心知这等时候,哥哥不会无故登门,匆忙穿戴整齐前去迎接。

    事态紧急,邬二郎也不与她过度寒暄,摆摆手遣退侍从,将自己今夜与九公主所言悉数告知于她。

    接连数个噩耗入耳,邬翠翠如遭雷击,愕然当场!

    害死母亲的人,其实是九公主……

    不,就算九公主也只是被利用的一把刀子,真正操控这一切的,恰恰是她那看似被迫退位、形容落寞的义父?!

    还有二嫂的死……

    一股难以言说的歉疚涌上心头,她脸上血色全无,悔恨不已:“我真的,二哥,他怎么会……”

    邬二郎强逼着自己保持冷静道:“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,翠翠,我想知道的是——”

    邬翠翠痛苦道:“怎么会没有意义?我……”

    她剩下的话甚至于都没能说完,因为邬二郎红着眼眶紧盯着她,忽然间抬起手臂,劈手给了她一记耳光!

    “邬翠翠,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?!”

    他厉声道:“死的人已经死了,大难临头之际,再去说那些懊悔的话有什么用?!”

    邬二郎握住她的肩头,用力的摇晃两下:“没有什么比让活着的人继续活着更重要,你到底明不明白啊!”

    从小到大,这还是邬翠翠第一次挨这个哥哥的打,只是此时此刻,她心里却无半分怨愤,甚至于连委屈也没有,只有满腹的悔恨与苦痛。

    “对不起,哥哥,真的对不起……”

    她哭着说:“我太蠢了,我也想把事情做好的,可是我真的太蠢了,什么都做不好,你干脆打死我吧……”

    邬二郎满腹的火气,见状也大半转为无奈,用力钳制住她的肩头,一字字道:“翠翠,太上皇有没有跟你说过一些要紧的事情,又或者让你替他做什么事?已经是生死关头,要是有的话,你千千万万不要再瞒着了!”

    邬翠翠脑海中倏然间闪现出当初太上皇交给自己的那枚玉符。

    她急忙道:“有,有的!”

    说着,又把这件事情讲给哥哥听。

    邬二郎只觉一股火气直冲着天灵盖去了——上天作证,他真不是什么喜好暴力的人,此时也忍不住抡圆了手臂,又狠扇了她一记耳光!

    “你是猪脑子吗?!”

    他盛怒不已:“这种东西是能随便拿的吗?!就算太上皇跟天子不合,他也还有别的儿子呢,这么要紧的东西,凭什么要给你?!”

    邬翠翠捂着脸,喉头跟鼻子一起发酸,想哭都不敢出声。

    邬二郎有心再骂几句,却也懒得费这个心力,又嫌弃浪费时间,当下言简意赅道:“这事儿你告诉李峤了吗?”

    邬翠翠像个做错了事的小孩子,局促的站在他面前,害怕的掉了眼泪出来:“我不敢说。最开始,是怕他靠不住,我感觉得出来,他虽然娶了我,但是并不怎么喜欢我。再后来,就更不敢开口了,我怕让他知道我信不过他……”

    邬二郎头大如斗,却也无心去顾及这些小儿女心思,只抓紧问了一件事:“此次李峤率军出征,太上皇是否参与其中?”

    邬翠翠先是微怔,继而神色大变,立时便道:“有!出发前他与我协商此事,总觉得天子不怀好意,太上皇便从南军中调遣了三千人与他同行——我马上去找他!”

    邬二郎一把将她拽住:“你有脑子没有啊?!”

    他怒道:“大军已经开拔数日了,你一个弱女子带人骑马去追,要多久才能追上?路上要是出了什么意外怎么办?反倒要扈从们迁就你,耽误行程!”

    邬二郎喘着粗气道:“我带人过去!”

    邬翠翠看着面前血脉相连的兄长,心中百感交集:“哥哥……”

    邬二郎却道:“我不只是为了你,也是为了邬家,天子本就对邬家虎视眈眈,如今太上皇也……李峤若是出了什么意外,邬家只怕就真是回天无力了!”

    又软了声音,有些黯然的道:“父亲和兄长先行,母亲也去了,大嫂虽然是公主之尊,但到底更倾向于皇族,而非邬家,我们再不支撑起来,邬家就真的完了!”

    邬二郎说:“我即刻便要出发,我走之后,你使人去接孩子们到这儿来吧。两个妹妹和老姨娘们,也一并接过来。乱世飘零,家都要散了,何必再去记挂那些嫡嫡庶庶,你尊我卑呢!”

    邬翠翠眼含热泪,一一应了:“好,我知道了。”

    邬二郎最后看她一眼,道了一句:“保重。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邬二郎走了。

    邬翠翠目视着他与一众扈从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,再看着偏门前悬挂着的那两盏灯笼在月色中散发着幽冷的光,不知怎么,竟莫名觉得有些心惊。

    正值午夜时分,她却没了睡意,吩咐婢女去取了件大氅披上,带了人往邬家去接人。

    早在在帝都时,所谓的禁夜便成了一纸空文,如今天子西逃,又有谁会将旧时规矩重新捡起来呢。

    邬翠翠到了邬家,守门的管事打着哈欠迎上来,脸上倒是很殷勤:“姑奶奶回来了?”

    邬翠翠应了声,匆忙带着人往后院去了。

    邬二郎与秦氏的几个孩子都还睡着,兄妹几个在一处房里,只是眉宇间不时的有些蹙起,显然都睡得不甚安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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